十年·曾经
明明是处在一月份的北半球。阳光猛烈地照射下来,顺着树阴散发出盛夏的味道。
该死的温室效应。
你在上完体育课后,大量的汗水渗出背部,将冬季的运动服的袖子卷上是手肘,然后去食堂买绿茶。北师大到处都弥漫着那种本应是严寒的暖冬的矛盾气息。你那么讨厌它们,又疯狂地迷恋它们。
走回现在班级的路上还能看到那个台阶。你想起当年五个人逃了体育课坐在那里,两个人用一副耳机,另外的两个人奋勇地冲杀着手机游戏,剩下的那个人无奈地说你们不要玩了啊,手里的笔转了转,开始在开一次会便换一本的会议记录本上写下漂亮的字。
那个时候你还不用上晚自习,放了学看着学姐跟自己反方向地擦身而过还不知为何。那个时候你的手机里的图片都是某一个乐团,和某一个人翻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图笑得东倒西歪。那个时候你在座位周围随便逮一个人都是你的“亲戚”,早上见到的时候笑着打招呼下课碰到能随便侃上两句。在那个你还能掌控的季节里,你还不记得什么是寂寞。
那个时候你有一个日记本,你每天用红色的笔标出TIPS然后用蓝色水笔或者圆珠笔认真地写满一页的碎碎念。
在哪一天,你因为某个人的文字突然记起了它。上面是自己的字。
不要后悔。
你想像不出自己将来的模样,先映在脑海里的反而是某个人将来牵着小孩子散步的样子,你差点笑出声来。
她是说过,干脆将来找个帅哥嫁了算了的话,还附带地扭了一下。
如果在在哪一个夏天,你还记得她按时睡觉的好习惯,在那个时间前打了通电话给她,她用一贯庸懒无力的声音接了起来,两个人说了一下明天出去玩的行程计划,接着又乱扯了起来,最近看的小说,爱的主唱和吉他手,哪一部电影。你注意着表,选择了差不多的时间结束了纯粹用来娱乐的谈话,好让她能准时去睡觉。她还是跟以前一样:
——晚安 甜心。
——晚安 宝贝。
成不成家庭主妇,是不是上班族,
其实没什么差。
那个人是你看过最坚持的声优FAN。她在南半球过着树袋熊的生活。你的QQ一直都是为了她才开的,她报告,说出某个具体的日期,然后你熟练地敲打键盘。
我们去接你啊。
哎呀,我会感动到哭的。
然后她又附上一个欠揍的表情,接着趁着你还没有猛烈地攻击过去,识趣地说我又写了新的文了。
你要了她的文字,一页一页地看。还是粉红色的文字,小女生气,跟她爱着的一样。不血腥不躁动。但她博客里的粗口一天天地增多,你看着她无奈的生活,想加油却又发现自己也说不了什么。
——你要好好的生活哦。
——谢谢。
在地球的哪一个角落,我们都陪着你。
有一个人害你得了日落后遗症。只要一看到落日脑子里立刻出现那个人的名字。
她发给你的短信永远都是我们来讨论一下文吧,帮我充话费吧谢谢这样无良的话。她的服装设计的书和她的《小王子》随着厚厚的HP放在书架上。你和她在饮品店,她点了茉莉花茶,拿出又一本厚厚的新本子凑过来:我跟你说一下我的构想。她永远都不先交出她的文字,重复地告诉你一个不断被修改的故事后,你才能在快要到达抓狂的底线时收到她的厚厚的稿件。她的打印稿上,还有她随手乱涂抹的设计。
不厌其烦地,她还是拉着你去看日落。橙黄色覆盖天际线,温暖而又沉稳的落下。
你从想像中回过神,浸透了汗水的衣服已经被风吹干。在所谓“未来”的想像中,你找不出什么跟以前不同的端倪。
在那一天的晚上,那个其实不那么可能那么早就去结婚的人跑过来找你。后来你问起她数学题,她拿笔在草稿纸上写上和她一样扭来扭去的字,你盯着它们出了会神,你想起来你已经有一年没看过她做数学题的样子,在曾经,她坐在你旁边的时候,她做数学题的时候曾经狠狠地纠结过你。
那个人,还是会为了在路上看到乞丐而心软,还是会因为看到小动物死掉而难过,还是自大还是欠打。还是懒散又聪明地活在她的世界。
这是人的本性吧?
你在青色的记忆里的遇到她们,并且不可磨灭。
在十年后的公车上,你要看到哪一个上班族,你要看到哪一个牵着孩子的家庭主妇,你要看到旁边的轿车里是哪一位名设计师,你要看到哪一个飞奔上公交车然后气喘吁吁地坐在座位上叹了一口气,然后眼神开始期待。
北师大的天台上,你看着后面已经填上了的海有点失望。失望什么并不清楚。隐约中有一种落寞。
一起散步的大操场,在快下雨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蜻蜓了。一起叫喊过的篮球场,你再也找不到当时亲昵你的人了。偶尔被拉去吃饭的旧食堂,现在已经被改造的很漂亮了。九一班已经被拆了,当成以后要用的实验室了。
这个装载满你所有宝贵回忆的地方。又开始在你的记忆里刷上新的颜色。
那些你所触碰过的地方,正在被时间侵蚀。
那些你所写过的字,正在被时间褪色。
所以,所以。
那些你所相信的,请永远记住。
美好的,丑陋的,那一个从夏季开始封存的三年。请延续下一个十年。